雨村事(2)
吴邪给黎簇的膝盖上敷了一贴草药，是些活血化瘀的温性药，福建深山里草药品种多，小哥上山会时不时采一些回来，晒干了备着。
“舒服吗？”
“嘿，吴邪，暖洋洋的还挺舒服，你们还真什么都会。”这黎簇一笑起来弯眉月牙眼，看着是真喜性。
“在这住的这段时间就定时敷，不能好全好个几成是几成。”“对了，谁告诉你地址的？这地方不算好找啊”
黎簇眼珠子转了几转，觉得吴邪明知故问，不是一路人也不会凑一块当师徒。见黎簇不张嘴，吴邪站起身收拾好纱布草药沫就出去了，剩下少年一人暗暗吐槽，他还真不问自己为什么来。
这光景，早上中午也分不大清，就是暗，胖子给大家搞了几个家常菜，村子靠山依水，河鱼虾蟹不缺，屋子旁边还有块地能种个瓜果蔬菜，吴邪比较爱打理这些，偶尔山里抓个什么玩意儿改善伙食，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有机食品，要是认真起来估摸着能搞个农家乐创收。黎簇实实在在地吃了顿好的，吃了一整年大学食堂，今天算是心满意足了。
然后整整一下午，铁三角就给黎簇展示了一下深山老林里三个男人是怎么度过恶劣的一天的：锄大D，实在腻了的时候还穿插了一把21点。黎簇是有点鄙视的，就建议玩桥牌，张起灵颇有深意地瞄了他一眼，他不会......四个人的扑克，他还没有实践学习的机会。
胖子故意装模作样耷拉个脸，“别人遇到出不了门的天气，老爷们都是造人玩，你瞧瞧咱这待遇。”
吴邪歪头笑着看他，“你也不是不可以，外面材料充足，你朝泥巴上撒泡尿，拎根树枝抽吧抽吧，就是女娲在世，造出万世子孙。”
小哥笑而不语，黎簇盯着吴邪笑得欢，沙漠里吴邪这种话的对象总是自己，他可笑不出来。吴邪这边就那么看着他笑，一副促狭的样子，黎簇立马就不笑了，低头一副讪讪的模样，在男人面前男孩总是容易处于下峰。少年转移注意力，琢磨着扑克牌边缘起的那毛边和逐渐模糊的牌标，觉得吴邪在山里再住个几年，把不准可以改叫扑克帝。
入夜后，雨势渐小，凉风习习，林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叫，黎簇从来没在南方的山林里待过，他搬了条条凳在房门口，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村里几个星星点点，抬头望向远方时，山间的暗色带着一种悠远的宁静，绵延开去，让黎簇觉得自己很渺小。一把蒲扇猝不及防地被人递了过来，“拿着赶蚊子，这里蚊虫多。”
吴邪说完自顾自地坐在黎簇边上，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有他在其实也用不上赶蚊子。
“吴邪，你说的那些走了的人是谁？”男人转头，看他望着群山，眼神黯淡，还是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黎簇却已经是欲说还休了。
“很多人。”
“都为了你死的吗？”
“不是。有些是为了钱财，有些是为了家族，有些是为了长生，有些为了信念，还有些稀里糊涂被卷进去丢了性命的......也有为了我死的，大都死无葬身之地，连个去向可能都没人知道”
“吴邪”
“嗯”吴邪看着黎簇的眼睛，“黎簇，人有欲望，生老病死七情六欲财富地位，都想抓在手里不放开。三叔说最可怕的是人心......其实人心也最苦，求不得，爱别离，就那么一个执念......”
吴邪顿了顿，“有些人幸运，最终解脱了，有些人到死都不得自由。点不了佛灯点根蜡烛也好。”
黎簇望着幢幢山影，一言不发。过了半晌，被吴邪一揉脑袋催着去睡觉了。
两人躺床上，没有睡袋的掩护，让黎簇有点不自在，他没想过真和人吴邪同床共枕，辗转反侧翻了有小半宿，吴邪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他，“年轻人，我一把年纪睡得轻，你再烙饼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睡不着。”
“你还认床？沙漠里你怎么没这么多事儿”
“我不认床！我认人！”黎簇对着黑夜翻了个白眼，压低着声音吼。吴邪突然凑近，“看不出啊，你有人了？”
“也是，大学里喜欢你的姑娘不少吧？来，说说，我们这三个老光棍都是兵马俑级别的，就爱听你们这些小年轻说风花雪月的事情，解解馋”
“说个屁，什么姑娘，你这么馋我来帮你解啊！”话一出口黎簇就后悔了，对方“噗嗤”一声又立马收声，黎簇能感觉到床板在颤动，他这下是真臊地慌，想打自己嘴巴。
“你说真的？赫赫”黎簇白眼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肺不好都要缺氧了嘴巴还不停的哔哔。
“我脑子有病，神经错乱，我乱说的。”一翻身背朝着吴邪就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耳边慢悠悠传来一句“黑夜使人犯罪啊”。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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